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构建及其规划应用——以香格里拉国家公园为例

0 引 言

国家公园是国际公认的具有突出资源禀赋优势、能够提供优质游憩体验的重要场域，其建设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实现自然保护地生态环境保护与资源开发利用双赢的保护和管理模式，对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有着重要作用，但我国国家公园发展存在人地矛盾、旅游发展与生态保护矛盾突出等问题。生态旅游作为一种生态友好型的旅游方式，可以有效缓解生态保护与旅游发展之间的矛盾。因此，在开展国家公园生态旅游规划时，要优先考虑生态旅游适宜性，构建满足国家公园功能要求的生态旅游空间布局。这既是国家公园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要，也是平衡生态保护和生态旅游发展的重要举措。

从目前的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发展现状来看，各国家公园试点区的生态系统和功能定位不同，试点区内部功能分区利用强度差异大，缺乏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对国家公园生态旅游活动的强度和类型进行界定和引导。因此，本文以香格里拉国家公园为例，从生态保护、自然条件、景观环境和旅游开发4个维度构建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借助AHP-DEMATEL-GIS模型确定国家公园适宜开展生态旅游的区域，并提出生态旅游空间布局和分区管理建议，以为其他国家公园开展生态旅游规划提供借鉴。

1　研究区域概况

香格里拉国家公园位于云南省香格里拉市境内，范围涵盖了原普达措国家公园、三江并流国家公园、哈巴雪山风景区、红山风景区和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地红山片区等区域，涉及香格里拉市的3个乡镇8个行政村。公园地处横断山脉高山峡谷区北段，距县城25km，海拔为2020～5094m，相对高差为3074m，总面积为1477.13km ² 。其中，公园核心保护区面积为669.78km ² ，占总面积的45％，一般控制区及其他区域面积为807.35km ² ，占总面积的55％。园区内景观资源种类丰富，开发潜力大，既拥有高原湿地、峡谷、高山草甸等自然景观，也拥有藏族民居、民族文化等文化景观，是优质的生态旅游目的地。见图1。

2　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构建

2.1　评价方法

首先，运用德尔菲法(Delphi Method)和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以下简称“AHP”)构建判断矩阵，邀请多名来自旅游学、地理学和生态学领域的专家学者填写该矩阵，并为其各项评价指标赋值，借助yaahp10.1软件计算出各评价指标的初始权重值 w _1i ；其次，通过决策实验室分析(Decision Making Trial and Evaluation Laboratory，以下简称“DEMATEL”)对评价体系内部因素之间的逻辑关系以及影响和被影响程度进行分析，经过规范化处理得到各指标的权重值 w _{2 i} ，由此构建AHP-DEMATEL模型，根据公式(1)计算出各评价指标的综合权重值 w _i ；最后，通过GIS结合得出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可视化结果，形成AHP-DEMATEL-GIS模型。

2.2　数据来源

由于国家公园的核心保护区禁止人类活动和旅游开发，本文仅对一般控制区的数据进行处理，包括自然条件、景观条件、生态保护条件、旅游条件等数据。地形数据、植被数据来源于地理数据空间云(http://www.gscloud.cn)；气温、降水数据选取了1960—2010年的数据平均值；地质灾害易发程度数据、人口密度数据、道路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与数据中心；管控分区、土地利用类型、景观资源数据来源于云南省林业和草原局自然保护地管理处(https://lcj.yn.gov.cn)。

2.3　评价指标选取

由于影响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的因素较多，且不同的专家对于生态旅游的理解不同，指标的选取很难做到十分全面。因此，本文参考国内外相关文献，选取适用性和复制性较强的客观指标，构建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指标体系。

生态保护是国家公园的首要功能，也是生态旅游开发的前提条件，结合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环境脆弱和国家公园范围调整后管护人员与管护站等尚未配备的现状，选取地质灾害易发程度、管控分区和土地利用类型等指标构成生态保护条件，以较为客观地反映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生态保护现状。自然条件是进行生态旅游开发的先决条件，高程、坡度、坡向、气温、降水和植被覆盖率等体现了国家公园内部的生态环境承载力，同时其也是构成自然生态景观的要素。景观资源包括自然景观、人文景观和自然与人文结合的村落景观3个方面，是进行生态旅游开发的基础和前提。旅游开发条件体现了区内的社会发展情况，是发展生态旅游的必要前提，服务设施相对完善、交通便利的地区可以更好地开展生态旅游活动。因此，结合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现状，从生态保护、自然条件、景观环境、旅游开发等4个维度选取18个评价指标构建了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并借助yaahp10.1软件计算出初始权重值。见表1。

2.4 　指标因子分级评价

将评价指标分为5级，赋值1～5分，参考相关文献制定分级标准(表2)，部分缺少参考的指标通过重分类功能中的自然断裂法进行划分，利用ArcGIS 10.8软件对各分级指标因子进行量化处理，并利用栅格计算器对各评价因子进行加权叠加，得出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结果。

3　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结果分析

3.1　基于AHP-DEMATEL模型的综合权重计算

AHP-DEMATEL模型可以弥补传统研究计算权重主观性较强的不足，从而增强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的客观性和准确性，根据公式(1)将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的初始权重 w _1i 和DEMATEL计算出的权重值 w _{2 i} 结合起来，计算出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综合权重值(表3)。

3.2　基于AHP-DEMATEL-GIS的适宜性评价分析

根据AHP-DEMATEL模型计算出各个指标的综合权重值，利用ArcGIS中的栅格计算器进行加权叠加分析，计算出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的单因子适宜性，并通过自然断裂法将其分为5级，得到单因子适宜性评价结果(图2，图3)。将单因子适宜性结果进行叠加分析(生态保护条件×权重＋自然条件×权重＋景观资源条件×权重＋旅游开发条件×权重)，对结果进行分级，得出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Ⅰ～Ⅴ类分区(图4)，其中Ⅰ类适宜区的适宜性为 (1.139，2.272]、Ⅱ类适宜区的适宜性为(2.272，3.088]、Ⅲ类适宜区的适宜性为(3.088，3.934]、Ⅳ类适宜区的适宜性为(3.934，4.359]、Ⅴ类适宜区的适宜性为(4.359，4.895]。由于国家公园内部的核心保护区禁止开发，为了保证研究的客观性，未将核心保护区纳入评价范围。

3.3　适宜性分区结果分析

在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分区中，Ⅳ、Ⅴ类适宜区面积占比大，Ⅰ、Ⅱ、Ⅲ类适宜区面积相对较小。从整体看，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生态旅游整体适宜性在空间上呈现出“南北高，中间低”的分布格局，总体适宜性较高，开发潜力大。但从实际发展来看，适宜开展生态旅游建设的区域与国家公园的实际管控范围不太一致，需要处理好生态旅游开发与生态保护的关系。

(1)Ⅰ类适宜区。该类区域的面积为16.15km ² ，占比为2％，主要分布在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中部和北部地区。该类区域海拔高，且地形起伏大，旅游发展基础较差，生态旅游适宜性低，生态环境敏感性高，原则上禁止一切旅游开发活动，仅可开展允许的科研考察活动，其作为生态保育区，需加强环境保护，避免生态环境遭到破坏。

(2)Ⅱ类适宜区。该类区域的面积为80.74km ² ，占比为10％，主要分布在浪都村南部和迪隆雪山周边，是Ⅰ类适宜区向Ⅲ类适宜区过渡的地带，生态旅游适宜性较低，人口稀少，远离交通干线，基础设施相对落后，加上该类区域分布着大量雪山，尤其是迪隆雪山周边的区域主要为第四纪冰川底层所在地，科考价值极高。因此，依托科考站点建设中转站等小规模的服务设施，以满足冰川科考、研学、雪山探险等活动的需求。

(3)Ⅲ类适宜区。该类区域的面积为113.03km ² ，占比为14％，主要以零散斑块状分布在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各个区域，相对集中分布在尼汝河下游地区和尼汝村的北部地区。该类区域生态旅游适宜性属于中等水平，在尼汝村北部分布着大量的高山岩溶景观，适宜开展环境教育、科普教育活动，但是由于基础设施不健全，发展较为缓慢。

(4)Ⅳ类适宜区。该类区域的面积为306.79km ² ，占比为38％，主要分布在香格里拉国家公园南部地区，即原普达措国家公园试点区，其范围涵盖了红坡村和尼汝村。该类区域面积占比最大，是当前生态旅游活动的核心地区。该类区域内生态系统稳定、人口密集、基础设施和景观设施完善，生态旅游发展潜力高；景观资源密集且吸引力强，拥有碧塔海、属都湖、色列湖、尼汝河景观段等高品质的旅游资源，是进行生态旅游建设的重要试点区域。同时，在该区域内可开展野外露营、森林峡谷徒步、生态研学、藏族民俗体验等生态旅游活动。

(5)Ⅴ类适宜区。该类区域面积为290.65km ² ，占比为36％，主要分布在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北部地区。该类区域地势普遍较高，植被分布面积广，生态资源丰富，拥有众多地文景观，如碧融峡谷、上三叠统曲嘎寺组岩性景观等，整体生态旅游适宜性高，但大多数生态资源目前尚未被开发，在建设开发时要注意严格控制开发程度，进行适当开发。

4　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规划布局及建议

4.1　生态旅游发展建议

4.1.1　限制开发Ⅰ、Ⅱ类适宜区

Ⅰ、Ⅱ类适宜区的生态价值远大于旅游开发价值，如浪都村南部地区，生态环境脆弱，暂时不适宜开展大规模的旅游开发活动。该类区域一般可进入性较差，自身的景观资源条件较差，且缺少高品质的旅游资源带动。因此，对于该类区域，政府应加大财政投入，完善标识系统、交通设施等基础设施建设，进行精细化管理。同时，可以结合环境教育、科考工作开展原生态的观光活动，但必须对游览活动加强监管，严格管控访客人数，规定行进路线，划定可活动范围，完善道路指示系统，明确不可进入区域，维护自然生态系统的稳定。

4.1.2　适度开发Ⅲ类适宜区

Ⅲ类适宜区的景观吸引力有限，可开展一定的生态旅游活动，但要处理好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的关系，严格划定生态旅游开发边界和限制开发强度。可依托现有的地质资源景观开展科普研学活动，通过完善基础设施提高服务能力，稳健提升环境承载力以提高区域可持续发展能力。

4.1.3　优化开发Ⅳ类适宜区

Ⅳ类适宜区基本分布于香格里拉国家公园西南部，生态旅游发展的基础好，是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发展的核心区域。因此，对该类区域实施改造提升策略，对原有的游线和道路进行改造升级，优化人文景观环境，完善景区相关服务设施，对现有旅游节点的解说系统和标识系统进行升级，并持续推进生态保护和绿化改造工作，提高人居环境水平，减少生态旅游活动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未来，应依托“香格里拉”品牌开发生态旅游产品，发挥优质景区的带动作用，带动周边区域发展。同时，该类区域作为香格里拉国家公园发展的重点区域，应将当地社区纳入生态旅游的管理与开发体系，增强社区居民对生态旅游活动的责任感与参与感，从而提升服务质量，实现生态旅游发展与当地发展的共赢。

4.1.4　积极开发Ⅴ类适宜区

Ⅴ类适宜区位于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的北部地区，拥有高品质的景观资源，生态旅游发展潜力大，但大多数景观资源目前仍处于原生态状态。因此，要坚持保护性开发策略，在生态环境承载能力范围内，挖掘潜在旅游资源，完善相关基础设施配套服务系统。具体措施包括建设访客监测系统和智慧服务系统、完善生态教育解说系统和标识系统、打造符合国家标准的公共厕所等，使该类区域发展为新兴生态旅游目的地。在未来开发过程中，应着重增强社区居民的环境保护意识及生态旅游访客的环境教育意识，共同推动区域的可持续发展。

4.2　生态旅游规划布局

在生态文明建设的背景下，为实现国家公园高质量发展，开展生态旅游时要从整体性出发进行全域布局规划，精准定位、统筹发展。香格里拉国家公园涉及香格里拉市的3个乡镇8个行政村，因此基于行政区划范围、生态旅游的适宜性评估结果以及各村生态旅游资源特色进行生态旅游空间布局，以更有效地实施管理，统筹开发旅游基础设施，促进区域旅游可持续发展。见图5、表4。

从生态旅游的适宜性评估结果来看，翁水村和翁上村的Ⅴ类适宜性区域面积大，生态旅游发展潜力大，但基础设施比较薄弱，是未来要着力开发的区域；尼汝村、格咱村和红坡村Ⅳ类适宜区面积大，作为原普达措国家公园试点区的核心区域，旅游发展基础条件好，景观资源密集且品质较高，是香格里拉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发展的核心区域；诺西村、九龙村和洛吉村内存在大量的保护区，因此应强化生态保护，仅允许开展适度的生态观光活动；浪都村内部的生态旅游适宜性差异显著，因此应进行分区管理，其北部可与翁水村联合，依托雪山资源开发冰雪旅游，南部生态环境脆弱，应加强生态保护。结合各村生态旅游资源特色，可将香格里拉国家公园划分为生态观光区、生态科普研学区、生态探险区、藏族风情体验区4个片区。

5　结束语

在国家公园高质量发展中，生态旅游规划建设十分关键。因此，本文通过构建一套普适性较强的国家公园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借助AHP-DEMATEL-GIS模型对香格里拉国家公园进行分区规划，为其他国家公园开展生态旅游规划提供思路。但在实际应用过程中，需根据各试点区的情况对生态旅游适宜性评价体系进行适当调整。未来，应进一步探索如何充分发挥国家公园的功能，全面而深入地评估国家公园生态旅游的适宜性，以为国家公园的生态旅游空间规划提供更为明确的指引。

新媒体编辑：黄玉婵

审读：邓倩

终审：刘芳